她自己可以過最苦的日子，可她想要她的孩子好，飛得越遠越高越好，哪怕不會回頭看她一眼。
“媽，你在看什麼？”忽然，於佳薇的聲音從側旁傳了過來。
馮瑞芳剛才想的太過入神，來不及收，手裡的照片就被於佳薇給拿了過去。
“咦，這人是誰？”於佳薇問。
馮瑞芳：“是……老家張嫂的兒子，在外面找對像了，托我給帶回去。”
“他不是上的職業技校嗎？怎麼還穿著學士服？”
“為了拍照穿的，”馮瑞芳把信封用綢緞布包起來，塞回到行李箱裡，“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多？”
於佳薇聳了聳肩，“車叫好了，下樓吧。”
馮瑞芳到樓下，於佳薇提醒道：“媽，你身份證都拿好了吧，到時候好取票。”
馮瑞芳一摸口袋，“我上樓再拿一趟。”
於佳薇看著馮瑞芳上了樓，立即將行李箱平躺在地面上，拉開拉鏈，從裡面取出信封來，把裡面的照片用手機拍了下來。
等到馮瑞芳重新下樓來，於佳薇已經將行李箱放到出租車後備箱中了。
“別送了，回去吧，”馮瑞芳上了車，朝著於佳薇擺手，“你也別光顧著工作，錢賺不完的，放假了就是休息的。”
“我知道了，媽，”於佳薇朝著已經緩緩開動的車走了幾步，“上了車給我發消息啊！”
等到出租車轉了個彎，再也看不見，於佳薇臉上的笑也才緩緩地消失殆盡。
她拿起手機來，翻到於佳航拍的那兩張照片--於波。
這個保養得宜，明明已經四十五六歲，卻面容看起來年輕至少十歲的中年男人，就是於佳薇的父親。
那個她以為早就已經死在了外面的父親。
於波交給馮瑞芳的信封裡，裝了兩張照片。
從於波手裡拿到的，能讓馮瑞芳如獲至寶一樣用布包起來再好好地放進行李箱裡的，絕對不可能是老家鄰居的兒子。
於佳薇腦海中竄過一個可能性。
她的腦子無比清醒。
她有個哥哥，記憶裡已經不太清晰的哥哥，九歲就被離婚的於波帶走的哥哥於佳淵。
很多記憶不清晰了，可她記得當時於波和馮瑞芳的爭吵，於波鐵了心要帶走於佳淵，趁著一個晚上就把人帶走了。
從此沒有一點蹤影了。
這……是她的哥哥麼？
這個可能性，讓於佳薇呼吸急促起來，心上好似有一只手攥住，帶來一股窒息感。
兒時，於佳薇的記憶不甚清晰。
可她記得於佳淵離開後的那個早上。
她哭跑了一路，在村口等了許多天。
她都不去和村子裡的孩子們玩耍了，每天都去村口等，她覺得哥哥會回來的。
可於佳淵沒有再回來了。
一直到於佳薇長大，離開了那小村莊，都沒有等到回家的哥哥。
她對於波深惡痛絕，邢願每每提及她的父親的時候，她都會惡狠狠的說上一句：“他早死了吧！”
可她卻又不盼望著於波死了。
如果於波死了，那當初才九歲就被於波帶走的於佳淵呢？死亡帶走一個人就好。
只憑借著一張照片，於佳薇無從下手，她不知道於波在哪裡，更不知道於佳淵在哪裡。
她如果去問馮瑞芳，馮瑞芳一定不會說。
傍晚，於佳薇約了邢願舒玨吃飯，順便給邢願送行。
邢願哼聲：“心裡還有我呢，我還以為你要嫁給工作了。”
於佳薇笑了一聲，“可不能，我要嫁也嫁給你。”
邢願抱胸，雙手交叉，“我有老公的！”
舒玨十分無奈的看著這兩個女人鬥嘴，負責點菜端飲料，等到兩人消停了才問：“明天幾點的車？”
“上午十點，”邢願補充了一句，“不用來送。”
於佳薇：“本來也沒想著送你。”
邢願伸手作勢要掐於佳薇的脖子，於佳薇跳著躲開。
兩人鬧了一會兒，才回歸正題。
舒玨問起來於佳薇那天的事，“你弟弟那麼急著找你是出什麼事了？”
於佳薇臉色一沉，“我發現我爸了。”
邢願和舒玨都不約而同楞了一下。
於佳薇：“他和我媽見面發生了爭執，阿航拍到了他們的照片。”
“可阿航不是沒見過你爸爸麼？”邢願問。
“嗯，他不認得。”
邢願這下明白了，“就在c市？”
“嗯。”
舒玨好似想到了什麼，“那這次你媽媽過年回老家，你爸爸跟著嗎？”
於佳薇猛地抬起頭來。
於波會跟著嗎？
“不會。”她斬釘截鐵道。
於佳薇想起那張照片裡的於波。
穿著體面，保養得宜，既然當初會毫無責任心的甩下老家的那一堆爛攤子給馮瑞芳，就不可能再回去重新染一身污泥。
舒玨說：“我有個朋友在戶籍辦上班，如果他是在c市的話，那就好辦了。”
於佳薇眼睛一亮，直接給了舒玨一個熊抱，“那太好了！”
舒玨當時就給戶籍辦的朋友打了電話。
隔天，舒玨的回復就來了。
“有同名的，不少，不過沒和照片能對上的。”
於佳薇仍然道了謝，“再對吧。”
也不是急於一時的。
等到馮瑞芳年後從老家回來，於佳薇想想也可以旁敲側擊的知道一些。
對於佳薇來說，如今迫在眉睫的另外一件事，就是梨園的晚會。
這是電視台轉播的晚會，是可以打響於佳薇的名號，結交更多人脈的階梯，她一定要竭盡全力去做好。
郭玲玲是本地人，也不需要提前離開過年。
沒日沒夜的加了兩天班，於佳薇的第三版方案出來，立即就叫郭玲玲電傳給梨園的經理。
經理那邊討論後拍板確定了下來。
晚會正式播出在大年初五，梨園會提前安排一場彩排。
於佳薇立即就帶著團隊去梨園布置。
經理給了於佳薇晚會當晚的座位和場地圖，“大概是這樣，前面的是貴賓，樓上還有包廂。”
於佳薇拿著正在看，有一個人走過來，匆匆對經理說：“陳家派人過來問了，要節目單。”
聽見陳家這兩個字，於佳薇拿著節目單的手指動了一下，手指指腹在紙張邊緣劃了一道。
經理立即就跑著出去迎了。
陳家老爺子喜歡聽戲，壽宴當天就請了梨園的戲曲團去了，過年也必然是要在宅子裡辦堂會的。
這可是一位大主顧。
還是鍍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