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燕將地圖展開,手指點在五裡坡外,靠右上角的位置,那裡有一塊一角硬幣大小的區域。

  盧燕又拿出一把放大鏡,對准那一塊。

  那一塊被放大之後,就能看到那塊地標的三角旗上,寫著一個龍飛鳳舞的‘鏢’字,白底紅字。

  “鏢?”我不自覺的念出聲。

  老叔聽到這個字,臉色明顯一滯。

  盧燕問道:“老叔,這個字對於你來說,並不陌生吧?”

  老叔沉著臉沒有說話。

  “當年你們在五裡坡出事之後的第三天,有個人架著一輛馬車將你送回來。”盧燕回憶道,“那時候我雖小,但卻已經記事了,那個大漢將你從馬車上抱下來,他擼起的袖口裡就刺著這樣一個白底紅字的‘鏢’字!”

  我忍不住問道:“學姐,這個鏢字代表著什麼嗎?”

  “周教授昨天結束了京都的研討會回來了,我拿著地圖連夜去找他,果然得到了有用的線索。”

  原來盧燕昨晚是在周衡家。

  “周教授說,從古至今走鏢分為兩種,陽鏢和陰鏢,顧名思義,陽鏢押的是活人錢財事物,而陰鏢則是為死人陰物服務的,陽鏢的鏢旗是黃底紅字或者紅底黃字,而這種白底紅字的,是陰鏢局的鏢旗。”

  “自古以來便有鏢不過滄的俗語,指的是以前滄州一帶鏢局盛行,後來隨著時代的發展,陽鏢漸漸被快遞業取代,而隱於暗市的陰鏢卻還在延續著,他們的活動範圍便在滄州一帶。”

  我這會兒終於明白了過來,地圖上的陰鏢局緊挨著五裡坡,也就是說,五裡坡就在滄州一帶!

  “滄州!”盧燕的聲音變得更為凝重,“老叔,你還記得嗎,孫大哥最後給我們傳來音訊的地方,就是滄州!”

  “夠了!”老叔訓斥道,“燕兒,無論你得出了什麼結論,都給我待在家裡,哪兒都不准去!”

Advertising

  “老叔,這一次你的話,我不會再聽了!”盧燕也很堅定,“我父母當年在那兒丟掉的,可不止性命那麼簡單,老叔,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老叔捏著二胡的手青筋直冒:“丟掉的東西我自會找回來,燕兒,守護你是我如今的第一使命!”

  “就算不去五裡坡,不找父母的死因,我也得去一趟滄州。”盧燕還是不松口,“當年孫大哥去滄州,未必不是循著這條線索去的,孫大哥走過的路,我也要親自去走一遭!”

  “我跟你一起去。”孫京墨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趕過來了,盧燕的話他都聽到了。

  “當年大哥沒的蹊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這事兒真的跟滄州陰鏢局有關,他們得給我們兩家一個交代!”

  “哪裡還有什麼滄州陰鏢局!”老叔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失神道,“你們只知這天底下走陰鏢的,最終都彙聚於滄州陰鏢局,卻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滄州陰鏢局實質上就是陰陽兩界互通往來的一個中間媒介,但凡陽間未亡人與陰間已故之人需要任何物質上的往來,都要通過陰鏢局來交接,這些東西就是陰鏢鏢師所要押的鏢,而押鏢所要走的這段路,就是五裡坡。”

  老叔的一通話讓我們所有人都愣住了。

  孫京墨反應最快:“滄州陰鏢局之所以能作為這樣一個媒介,也就說明它所處位置很特殊。”

  老叔苦笑一聲:“五裡坡五裡坡,意思明明白白的擺在那兒,進入五裡坡的地界,與那邊不過相隔五裡地罷了,只是這五裡路之間,魚龍混雜,一般人根本無法踏足,就算是常來常往的陰鏢鏢師,也多有折在裡面的。”

  “那半步多呢?”我問,“半步多與五裡坡又是什麼關系?”

  一個離陰間不過五裡地,一個就介於陰陽兩界之間,它們難道是緊挨著的?

  老叔搖頭:“三界六道各自處於自己的位面,互通往來又相對獨立,五裡坡與半步多雖同處於陰陽兩界之間,卻是完全不相交的兩個獨立空間。”

  這話說的很籠統,但真正詳細解釋起來,我們也不一定能聽得明白。

  盧燕問道:“既然都知道五裡坡不是常人所能踏足之地,為什麼當年你們還要去冒險?那封信雖然沒有落款,但如今我也能猜到,就是滄州陰鏢局裡面的人寫給我父母的,對嗎?”

Advertising

  那封信裡說,五裡坡有盧燕父母想要的東西,他們到底想要什麼?

  會不會是……真珠?

  想到這裡,我死死地盯著老叔。

  老叔咬咬牙道:“我們想要找回什麼,燕兒你當真不清楚嗎?”

  盧燕頓時不說話了。

  我一頭霧水,小心問道:“到底是什麼東西?”

  孫京墨一臉茫然,顯然也是不知情的。

  “我們一行人進入五裡坡,本來很順利,眼看著就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出了意外。”老叔自動忽略了我的問題,自顧自的說道,“隊伍裡混進了叛徒,攪亂了全局,死傷無數,自此五裡坡就被徹底封印了,滄州陰鏢局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

  這是17年前的事情了,五裡坡本就不是陽間地標,所以我在手機上搜不到是情理之中。

  滄州陰鏢局與五裡坡本就是命運共同體,生死相依。

  難道這條線索也要這樣斷掉了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老叔,你說當年你們已經接近目的地了,那個目的地又是五裡坡裡的哪個具體方位呢?”

  老叔的盲眼橫掃過來,滿是戒備。

  盧燕父母拿命去拼的東西就在那目的地之中,我這樣問,的確唐突。

  但我怎能死心?這是我離真珠的信息最近的一次了,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再想讓老叔開口,恐怕比登天還難。

Advertising

  所以我更大膽的往前踏了一步,問道:“是不是那條雪道?”

  老叔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你竟然知道雪道!”

  不過隨即他又釋然了:“燭九陰一脈的後代,柳三爺的新歡,想要知道這些信息易如反掌,又何必來問我這個瞎了眼的老頭子。”

  他說完,拎著二胡回了自己房間,轟咚一聲關上了門。

  我被弄得手足無措:“我好像惹到他了。”

  盧燕卻一把握住我的手,滿眼殷切:“對啊,鹿鳴雪,柳三爺應該可以幫我們,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