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將‘你的孫大哥’幾個字咬得特別重,他最清楚盧燕的軟肋在哪兒。
我下意識的按住盧燕的手,害怕她在車上跟陳實干起來,畢竟這倆人的脾氣都火。
但意外的是,盧燕竟然咬著嘴唇狠狠瞪了陳實一眼,然後對開車的青年人說道:“王歡,你開快點!”
盧燕到底還是更擔心孫京墨一點。
柳凌驍問道:“陳實,剛才在古鎮沒說完的話,現在可以說了。”
陳實便迅速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原來那天在忘塵閣分別之後,陳實他們就一直盯著老叔。
但老叔行蹤不定,即便是陳實他們四個也跟丟了。
等他們再次捕捉到老叔行蹤的時候,老叔已經回到了江城。
陳實他們以為老叔會回古鎮找盧燕,卻沒想到老叔盯上的,是另一個女孩子。
陳實說道:“那個女孩子叫江清宴。”
“江清宴?”我眉頭一皺,“這個名字好熟悉啊,我好像在哪兒聽過?”
我立刻拿出手機,搜了搜,當那個瓜子臉,杏眼兒,小腰盈盈一握,穿著芭蕾舞鞋,猶如一只小天鵝在舞台上翩躚起舞的女孩子照片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一下子便想了起來。
江清宴不是別人,她是我們學校音樂學院院長家的掌上明珠,也是別的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據說她三歲開始練舞,七歲便在芭蕾舞舞台上嶄露頭角,如今不過十六歲,已經斬獲國內外各大芭蕾舞獎項,甚至被業界譽為‘旋轉的精靈’。
我之所以對她印像這麼深刻,就是因為去年她受邀參加我們學校的元旦晚會,晚會前一周,她的海報便被貼滿了學校各個宣傳欄。
元旦晚會當晚,她跳了一首《吉賽爾》,驚艷了在場每一個人。
我敢說在那之後很長時間裡,很多同學的夢裡,都會旋轉著一個叫做江清宴的精靈女孩。
想到這兒,我緊張的問道:“江清宴怎麼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她被老叔盯上,可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陳實恨恨道,“我們知道要出事,但一時半會沒弄清楚他盯上的是哪一個,等到江清宴倒在血泊中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盧燕的一只手還被我按著,此時她的拳頭已經蜷了起來,渾身緊繃得厲害。
陳實繼續說道:“老叔挑斷了她的天筋和地筋。”
天筋藏於目,地筋隱於足,這是人身上最重要,也是柔韌度最好的兩根筋脈。
天筋和地筋同時斷掉,這人不死也廢了!
更何況江清宴是個跳芭蕾舞的奇才,這讓她以後還怎麼跳舞?怎麼活下去?
我簡直咬牙切齒了,剛想多問兩句,盧燕搶先一步道:“你胡說!老叔好端端的要挑人家小女生的天筋和地筋做什麼?老叔自己的眼睛都瞎了,他看不到,也不認識江清宴!”
“他不認識?”陳實冷笑,“盧燕,你被那老東西騙的可真慘啊,這些年他帶著你不停的轉學,為的是什麼,你心裡沒數?”
盧燕下意識的看了我一眼,不說話了。
我記得我和盧燕建立聯系之初,她就向我坦白過,這些年她一直在找我。
就連考進江城大學考古系,也是因為知道我可能也在江城。
難道老叔真的只關注我一個人嗎?
江清宴去年在我們學校那麼轟動,我不信盧燕回去之後,就絲毫沒有提起過這個人。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天底下的事兒,可不就最怕‘有心’兩個字嗎?
盧燕將手從我手下抽出去,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機,我看著她解鎖,然後翻出一個號碼,打了出去。
是周教授的號碼。
電話響了好久,那邊才接起來,盧燕立刻問道:“周教授,我聽說音樂學院江院長的女兒出了意外,現在在孫京墨那兒?”
“……”
咚的一聲,手機從盧燕的手中滑落,正好砸在了我腳上。
我撿起手機,拿到耳邊,就聽周教授正在叫盧燕的名字,便說道:“周教授,是我,鹿鳴雪,我想問問江清宴現在的情況。”
“她進手術室了。”周教授說道,“今天在江城大劇院有清宴的演出,江院長邀我一起去看,卻沒想到演出還沒開始,清宴在後台化妝的時候,老叔衝了進來……”
周教授當然認得老叔,跟孫京墨也熟識。
江清宴出事,他肯定第一反應就將人送去一院找孫京墨。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巧合,卻又恰到好處。
可關鍵是,為什麼?
老叔為什麼要攻擊江清宴?
就算有舊仇,他明明有能力直接要了江清宴的命,可為何要兜這麼大一個圈子,將人送到孫京墨手上?
我跟周教授說我們一會就到,掛了電話之後,便問陳實:“你之前說老叔這次是衝著孫醫生去的,為什麼?”
“因為孫京墨能辦到他辦不到的事情。”柳凌驍忽然出聲,“他的二胡弦斷了,需要重新連接,一般的琴弦是滿足不了他的需求的。”
柳凌驍頓了頓,長吁了一口氣,眉頭皺的很緊:“我本以為他補弦最多是用蟒筋,畢竟金甲面具男手中的二胡蒙的就是黑蟒皮,可萬萬沒想到……”
我驚得瞪大了眼睛:“你是說……他……他要江清宴的天筋和地筋補弦?”
盧燕雙手捂住臉,不停的搖頭,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我也不敢相信,可事實似乎就是如此!
十六歲頂尖芭蕾舞者,必定是從小,每天,長年累月的堅持拉筋的,筋是越拉越長,越拉越軟,這樣韌帶才能好,才能舞出別人不能舞的動作,做出別人做不出的舞蹈效果。
江清宴顯然是最合適的那一個。
我腦海裡不斷閃現金甲面具男手中的黑蟒皮二胡,和老叔手中那把破舊的二胡,那兩根弦……
一個念頭忽然在腦海裡閃過,我幾乎是脫口而出:“那老叔的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真的是當年在五裡坡的墓道裡,為了保護盧燕的父母被戳瞎的嗎?
還是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