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李恪繼續道:“想必你還記得,孤跟你說過,孤有一個計劃吧?”

  齊如松聞言點了點頭。

  接著便聽到李恪繼續道:“那孤便跟你說說孤的計劃吧。”

  “現在我們已經打掉了契丹的2萬人馬,但我們這邊的傷亡幾乎為零,如此戰績即便是誰看的,都會覺得勝利的天平會偏向我們這邊。”

  “但實則不然,面對契丹人我們還是弱小的可憐。我們現在只是擊敗了2萬契丹人,但是在他們的後面還有7萬契丹大軍。”

  “屆時面對這支規模更龐大的軍隊,我們雖然有獲勝的可能,但也絕對是慘勝。就算最後贏了,但昆陽也將距離崩潰不遠了。”

  “所以這仗繼續打下去,無論輸贏,我們都將是輸的一方。既然這樣,那就根本沒有必要繼續打下去了。”

  “孤的計劃其實也很簡單。”李恪一臉嚴肅的看向齊如松,鄭重道,“孤打算與契丹人和談。”

  “和談?”齊如松不禁一愣,顯然對於這個答案很是意外,接著他連連搖頭道,“可是殿下,我們想和談,契丹人就會和我們和談嗎?”

  “您別忘了,契丹人可是與那當朝太子約定好了的,朝廷放任契丹人擄掠,而契丹人必須誅殺了殿下您。”

  “現在契丹人已經擄掠了三座城池,您覺得現在契丹人可能與您和談嗎?”

  聽到齊如松的話,李恪不禁笑了笑,隨後笑道:“你的顧慮,孤實際上早就想到了。”

  “契丹人自然不會輕易的和我們和談,但注意,只是不會輕易和他,但絕不是沒有機會。”

  “我之前讓你務必盡可能的擊殺契丹士兵,又讓你俘虜這些契丹士兵,實際上就是在為和談創造條件。”

  此時李恪已經走到了城樓之外,站在城牆之上俯視著甕城之中的宿遷契丹俘虜。

  他笑著繼續道:“而且他們也是我們談判的籌碼!”

Advertising

  “但是您覺得,就憑這幾千人的俘虜,契丹人就會同意我們的和談嗎?”

  李恪拍了拍齊如松的肩膀,淡然的笑著道:“放心吧,我還有其他的籌碼呢,而且契丹人也一定會同意我的和談的。”

  隨後李恪便再次轉頭向著城樓之中走,片刻後齊如松便聽到了李恪最後的聲音:“齊指揮使,距離天明還有兩個時辰,去休息一會兒吧。”

  望著李恪那般篤定的神情,齊如松卻是滿心的狐疑。

  雖然他也很清楚,幾千的俘虜對於契丹人來說很重要,但他覺得,相比於死掉幾千個俘虜,徹底的得罪死大魏朝廷,對於契丹人來說才是更可怕的事情。

  很快,遙遠的東方已經逐漸被映紅,距離太陽刺破長空只剩下了極短的時間。

  而借助者微弱的霞光,站在十幾米高哨塔之上的哨兵已經能遠遠的看清數裡之外大地的輪廓。

  忽然一名哨兵大聲呼喊了起來:“有敵情,契丹人來了!”

  這一聲嘹亮的呼喊,如同強光刺破了渾濁的潭水,依靠城牆垛口休息的守城士兵頓時一陣機靈,接著便是一陣齊刷刷的盔甲摩擦的聲音。

  上前的守城士兵,幾乎在同一時間從地上竄了起來,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他們很清楚,昨日那些輝煌的戰績雖然耀眼,但今日才是真正的殊死一戰。

  正在城樓中閉目休息的李恪也聽到了那聲吶喊,頓時下意識的從簡易木床上竄了起來,隨後快步衝出了城樓,一臉肅然的望向了城南的方向。

  幾乎是同時,一支遠比昨天契丹部隊還要浩蕩雄壯的大軍,已經赫然出現在了遙遠的地平線上。

  此時,朝陽初升,太陽撒下的第一縷光輝,正好落在了那支龐大的軍陣之上,將那軍陣中士兵身上的鎧甲映照成一片金黃。

  另一邊,契丹軍陣中,四架馬車拉拽的巨大的圓頂馬車之中。

Advertising

  契丹太後蕭鐸平端坐在馬車正中央的金色龍椅之上,雙目微閉,神色安詳。

  她穿了一身大紅色長袍,頭頂黃金琉璃發冠,雙耳戴赤色瑪瑙耳墜,白皙的皮膚在馬車內燈光的映襯下,如桃子一般粉潤精致。

  突然,她朱紅色小口微張,向一旁的契丹將領輕聲詢問道:“距離昆陽還有幾裡?”

  “回太後,只有五裡了,現在已經能看到昆陽城了。”契丹將領輕聲回道。

  “耶律阿詩突可派人來傳話了?他們是否已經拿下了昆陽城?”蕭鐸平繼續問道。

  那契丹將領搖頭:“回太後,自昨日起,耶律阿詩突只派出一支人馬來告知其已經抵達昆陽城下,准備攻城,而後便再未派出哨騎。”

  蕭鐸平微微點頭:“這個耶律阿詩突還是這般狂妄,不過估計,現在他們已經將那昆陽拿下了。區區一邊塞小城,怎麼可能抵擋住我契丹兩萬雄師!”

  蕭鐸平話剛說完,忽然就聽到馬車外傳來了一道聲音。

  “稟太後,探馬在昆陽城外發現重要軍情!”

  聞言,蕭鐸平再次懶洋洋的睜開雙眼,低聲道:“進來吧。”

  話音剛落,一名契丹士兵便噔噔噔地順著台階,走進了巨大的圓頂馬車中。

  隨後那士兵單膝跪地,大聲道:“稟太後,方才我等前往昆陽城外探查,發現……”

  那士兵臉色驟然變得緊張起來,臉色極其難看。

  “發現了什麼?”蕭鐸平也警覺了起來,瞪大了一雙美眸質問道。

  “我等發現……發現昆陽城外,盡是……盡是我契丹士兵的屍體,浮屍遍野,血流成河,死者足有萬余!”

Advertising

  “什麼!”

  聞言,蕭鐸平與方才那名契丹將領幾乎同時從座位上竄了起來。

  “怎麼可能?你確定你看到的,全是我契丹士兵的屍體?確定足有萬余?”那契丹將領直接走過去,一把抓起那士兵的衣領,大聲質問起來。

  那士兵被嚇得渾身戰栗如篩糠,冷汗直流,聲音顫抖道:“楚……楚才將軍,確定無疑,場面極其慘烈……”

  那契丹將領滿臉皆是不敢置信,連忙扭頭看向蕭鐸平,卻見蕭鐸平的臉上,也滿是震驚。

  “不,怎麼可能?”蕭鐸平自言自語道,“那可是兩萬余精銳士兵,還攜帶了那麼多攻城器械,怎麼可能會被斬殺萬余?”

  忽然,蕭鐸平似是想到了什麼,連忙向那士兵問道:“那現在的昆陽城,可是已經在我們手上了?”

  損失萬余人,最起碼城池應該打下來了吧。

  但那契丹士兵卻顫抖的連連搖頭:“似……似乎並沒有,我見那昆陽的城頭之上,懸掛的,依舊是魏軍的旗幟……”

  “嘶……”

  蕭鐸平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屁股重重地坐在了龍椅之上。

  死了一萬多人,卻連城池都未拿下來?

  昨夜,昆陽城外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趕忙又問道:“那可曾看到了其他的契丹士兵?還有耶律阿詩突,他人呢?”

  那契丹士兵又是搖頭:“並……並未發現東海王及其他契丹士兵的蹤跡!”

  一時間,蕭鐸平只覺得頭皮發麻,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在心中升騰而起。

  不會,耶律阿詩突連同那一萬多人,也死了吧?

  不,怎麼可能呢?他的東海部裡,可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

  如果能在一夜之間將這樣精銳的兩萬士兵全部斬殺,那這昆陽城裡,究竟得是有多少魏軍?

  緊接著,蕭鐸平大聲喝令道:“傳令全軍,全速前進,務必馬上趕到昆陽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