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議…

齊悅悅一個失神,被林梅花甩到了旁邊的牆上。

胳膊肘傳來的生痛刺激的大腦飛速運轉,但是沈寒明是派律師出面拿下了奶奶的撫養權,但她沒仔細看合同,根本就沒注意到繼承權的相關事宜。

她不能放任林梅花把奶奶的救命錢都卷走。

外面的護士聽到動靜,迅速的進了門。

徐淑芬卻呆呆的看著她倆爭執,忽然發狂,好幾個人都摁不住,劈手就朝著林梅花打去,好像看見了有深仇大恨的死敵一樣。

“別拿我的錢!還我錢!那是我給悅悅看病的錢!”

什麼?

齊悅悅眼角驟然發酸,看著老人的樣子,心裡已經明了。

奶奶的第三次化療帶動了並發症,有老年痴呆的跡像。

腦子裡嗡嗡的,耳邊都是林梅花的怒吼。

“看什麼病!當年我都說了那個賠錢貨高燒不退就應該扔到馬路邊讓她等死,你非要借錢給她看病!”

“她攪黃了親孫女的婚事!還把我們家的房子給搞沒了!你還護著她!”

“還給我!不能賣那個東西!那是悅悅的命!”

徐淑芬一把掐住了林梅花的脖子,大聲嘶吼:“你別想把悅悅送走等死!我就算是豁出命也要給悅悅看病!”

齊悅悅捂著生疼的手腕,卻清晰的捕捉到了徐淑芬吐出來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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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於小時候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但卻憑借這只言片語想起些許。

高燒,林梅花的斥責,老人顫抖的身子,金碧輝煌的台階,還有奶奶喃喃的道歉。

她用力的擰緊眉頭,來不及細想,護著老人不讓她摔倒。

病房裡一片混亂,封寒趕到,先清了場,然後按著徐淑芬打了一陣安定。

“悅悅,你先出去。”

齊悅悅腦子裡一團亂麻,來不及和林梅花計較銀行卡,拽著封寒的胳膊,急的滿頭汗。

“你告訴我,不是老年痴呆,好不好。”

她眼神執拗,渴求從封寒的口中聽到能否定她專業知識的回答。

封寒無奈,只能安慰:“你保持情緒穩定,等一會去辦公室我們慢慢聊。”

齊悅悅仿佛被打了一陣強心劑,手上一滑,松開了封寒的褂子。

周圍醫護來來往往,病房裡,徐淑芬還在歇斯底裡,不斷的重復那幾句話。

齊悅悅腳步沉重,心髒疼的喘不上氣來。

某個念頭不斷的往外冒,卻被她硬逼著壓下去。

好不容易等裡面的聲音平息,她才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無力的捂住雙眼,仿佛被病痛扼住喉嚨的不是徐淑芬而是她。

從沒沒有這一刻,用盡所有僥幸來否定她的專業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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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寒表情嚴肅的出來,帶著她往辦公室走。

“悅悅,你應該清楚,奶奶的年紀偏大,化療本來就磨人,老人家撐不住引起並發症是常態。”

“後續的化療我建議你先暫停,等奶奶的並發症進入康復期後再繼續進行。”

齊悅悅呆呆的看著奶奶的腦部CT。

渾身的血液,瞬間被凍結,凝固全身,讓快要衰竭的器官再次停滯。

封寒接下來說什麼,她一句話都沒聽進去,腦子裡不斷循環的,只有“老年痴呆”這個重點。

一旦出現並發症,奶奶的行為將會不受控,就連化療也許都要停下來。

生命,已經走到了倒計時。

魂不守舍的制定好保守治療方案,她走到徐淑芬的病房門口,裡面護士正在整理,地上一片狼藉。

齊悅悅走進去,眼神一瞥,就看到了純白地磚上的黑色絨線帽。

她下意識的蹲下,隨手抓起,一縷白發緩緩的從指尖滑落。

病床上,徐淑芬雙目緊閉,即使被注射了鎮定劑,臉上也是緊繃的樣子,把銀行卡攥的緊緊的。

齊悅悅緊緊的攥著那一嘬白發,伸出手想幫奶奶整理一下頭發,眼淚卻先一步砸了下來。

無聲的嗚咽,混合著淚,像衝破了堤壩的洪水,猛然來襲。

“奶奶…對不起,你再陪悅悅久一點好不好。”

她攥緊了奶奶的手,覆著自己的眼睛,啞聲哀求:“求求你,別丟下悅悅。”

“好不好…”

一直在病房裡呆到天黑,人都麻木了,被封寒請護工攙回病房。

倒在床上,她摸著小腹,腦子裡不停閃現畫面。

她唯一的親人,只有奶奶。

我們悅悅這麼聰明,肯定能考上大學的。

悅悅嫁人了,奶奶就放心了。

奶奶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