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護士就走了過來，有些猶豫的把賬單遞到了齊悅悅面前。

“悅悅，你奶奶的賬單…可能需要你處理一下。”

齊悅悅捕捉到關鍵詞，逼著自己回神。

接過賬單看了看，除了已經做完的化療，沈寒明早就交付的後續化療費用都被撤銷，上面的天文數字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封寒從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臉色就變了，等護士說完，他擺了擺手。

“你先出去。”

護士覷著齊悅悅的慘狀，暗自感慨豪門真不是普通人能進的。

昨天還是豪門貴太太呢，今天就成了身無分文的窮光蛋。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先借給你。”封寒皺了皺眉，對沈寒明的手段不齒，“你先把孩子的事情處理好。”

“我的建議是最好打掉。”

齊悅悅愣了片刻，伸出手摸了摸不刻意吸氣已經隆起的小腹：“打掉？”

她露出苦笑：“師兄，我子宮內膜壁是罕見的薄，如果打掉這兩個孩子，我這輩子都可能不會懷孕了。”

回憶湧進腦海裡，一切都真正的回到了起點。

刻在骨子裡的卑微還是能在瞬間帶來負面情緒，她用力的坐了一個深呼吸，情緒才勉強收好。

“我不想打，就算沈寒明和我離婚，我也想把這個孩子留下來。”

齊悅悅低垂眼眸，言語堅定：“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奶奶和他們了。”

封寒視線下移，捏了捏眉心。

彼此心裡都清楚，到了這個節骨眼，這孩子的去留不是眼前人說了算。

他沒忍心打擊齊悅悅的情緒，“那等你打完營養針，我帶你先去把奶奶的化療費給交了，這件事拖不得。”

齊悅悅沒拒絕，回憶著沈寒明說的話，夾雜著魏春林的話，臉上糊塗，腦子裡更糊塗。

她盯著空空的手腕，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雙手捂住了臉，無力的仰頭，盡量阻止眼淚往下掉。

從來沒這麼覺得自己無能過，好像全世界都在一夜之間翻轉，只要一閉上眼睛，全是沈寒明厭惡的眼神，那一聲聲嘲諷，猶如魔鬼輕吟，重復的在耳邊出現。

陡然睜開眼睛，恍惚間的一片黑暗，一絲的光都沒有。

低頭，吊針已經打完。

“走吧。”

封寒脫下外套搭在她肩膀上，攙扶著她，

齊悅悅抹了抹眼淚，腳下發軟，全靠著封寒的那點力氣撐著。

她一出現在交費大廳，立馬吸引所有人目光，都在猜測著沈寒明現在的處境。

“交一下305號床徐淑芬的費用。”封寒扣了扣窗戶，站在齊悅悅身側，隔絕了大部分視線。

齊悅悅咬著嘴唇忽略，攥緊了手裡的卡，遞了過去。

護士接過卡，臉色奇怪，“稍微等一下，封醫師，我去叫領導過來。”

“交個費還要讓誰過來？”封寒意識到不對勁，臉色陡然冷了下來：“醫院收錢辦事的規矩什麼時候改了？”

齊悅悅知道沈寒明手眼通天，生怕斷了化療費之後會讓醫院不接受奶奶，忍不住自責。

護士小心的陪著笑臉，不敢惹這位太子爺，忙不迭的去請院長。

張院長來的快，一看見封寒，趕緊上來賠笑臉。

“哎呀，這真不是我不讓交，您知道的。”

他掃了一眼齊悅悅，把卡塞回到封寒的手裡，臉上寫著為難。

“沈總吩咐過的，除了齊悅悅本人之外，外人給徐淑芬病患交費概不接收。”

“您也別為難我們打工的，是不是？”

齊悅悅膝蓋發軟，沒想到沈寒明做的這麼狠，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你放什麼屁？醫院治病救人，還能有錢不給人看病？”

封寒氣的連罵髒話，說話很不客氣，就差當場把張院長炸了給齊悅悅出出氣了。

張院長一看封寒的態度就知道這位肯定是炸鍋了，轉向齊悅悅開始賣慘。

“悅悅啊，你在醫院工作院長一直很照顧你，但我也是要養家糊口的，您別夫妻之間吵架，讓我們丟了飯碗啊。”

齊悅悅臉色慘白，頭一次體會到被人掐著軟肋的滋味，後背都是冷汗。

她知道這是沈寒明的報復，拉了拉封寒的袖子：“算了，我回去和二爺道歉…”

現在是四面楚歌，唯一的方法只有回去找沈寒明道歉，把事情都解釋清楚。

她不奢求回到從前，但最少，要懇求沈寒明放奶奶和孩子一馬。

封寒看出她的顧慮，到底也不能拿槍頂著張院長的腦袋逼著交費，煩躁的薅了把頭發，怒罵了幾句沈寒明畜生。